● 原創小說,和現實人物、事件無關。基本是妄想。以上。
【尋找時代】
時代離開了,我在很久以後才發現。
是個後知後覺的人啊。
某天當我醒來時,心境奇異的一片清明,看過身旁,才發現枕邊已睡著另一個時代了。
我搖醒她。上一個時代呢,我問。
早就走啦。她睡眼惺忪的說。
何時的事。我想不起來。
不就是我來的時候啊。她將垂到乳房上的栗色長捲髮撥到頸後,點起香煙。我來時還和她擦身而過呢。
無法溝通。我嘆口氣。那妳又是何時來的。
她抬頭看我,那雙大眼睛像是看到不可思議的光景般睜得大大的。
你好過分。她說。我一定會掌摑你,如果我被允許的話。
我沒理會她。匆忙抓過錢包鎖匙手機,拿起擱在椅子上的外套。打開門,突然想起什麼。
過去了的時代會到那裡去了。我轉頭問被遺留在床上的新時代,死心不息的想要抓住最後的希望。陽光從大門越過我的肩膀照亮了房間。
沒了。拉過蓋在赤裸身體上的棉被,她一面不以為然的樣子,說。時代走了就沒了。一個時代的離開和死去沒有兩樣。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,亮得耀目。
回來時我不要看到妳。我說。垂下頭,奪門而出,遷怒地用力的摔門。
痴線。即使隔著門,我仍聽到時代的咒罵聲。
一個時代離開了。當然,事實並不如字面上單純。
雨在下著。雨點打在屋簷上叮咚作響,有種猶如哀樂的音韻。雨在為上一個時代送葬。除了我以外大家都知道了嗎?
我走到附近的7-11,買了蕃茄三文治和牛奶果腹。過去我經常和上一個時代來這裡,買這些食物。或許根本沒有改變呢,我付款時想。我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。或許,時代根本沒有離開,她只是在試探我,或許她就在街角等待著我。
衝到街上,左顧右盼。沒有我想要見到的。連類似的身影也看不見。失望地回到店裡,店員以狐疑的目光打量被雨淋濕的我。
去找她吧。我想,她和我一起已經這麼久了。這並不單是『應該把她找回來』,事實上,我想要把她找回來,我捨不得這個時代。
但應該如何找她呢?我把喝完的牛奶瓶放到回收箱。
我未曾找過人,連狗也未曾尋過。離開就是離開,父親將我和母親丟下,毫無先兆一言不發便逃到美國去。這是我們報警後一星期從警方口中得知的。這班飛往華盛頓的航班上有你丈夫的名字。太太,難道妳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動向嗎?我們也可以因應妳的要求連絡當地的部門……長得像兒童節目主持人的警員如此說。
不、不用。母親斬釘截鐵地拒絕警方再追查。像是忍耐著羞辱般把頭垂低。
母親和我回家後,她蹲下來望進我的眼睛,告訴我以後再也沒有父親了。
我知道。我說。
乖孩子。……其實沒有也沒有關係吧?母親幽幽的說。目光,比屍體更死寂空洞。
我心裡質疑母親這句話,尤其當她酒醉後抓著我臂膀大哭大喊時。不過,母親真的沒有尋找過父親,一次也沒有。我們如常地生活,母親不停吃吃喝喝像是要把之前瘦下來的體重增回來。
父母之間的關係一直算不上好,即使孩童的我也能輕易感到。相敬如冰,像是嫌離婚麻煩而拖延一般,但父親的突然離開也是始料未及。
母親決定發奮重新做人,頓然成為工作狂。在之前父親是家中的唯一收入來源。而我們沒有能得到幫忙的近親。但母親竟能令家中生活維持同樣品質的生活……或許比以前更好。那時候我初次知道那怯懦的母親竟能這麼能幹。
母親很努力,但亦只是她獨自在努力而已。自此之後,她的生活沒有我能參與的空間,我只是一個跟她一起生活的路人,隔岸觀火。
這種感覺,尤其在看著她匆匆忙忙吃吃睡睡時盲能更強烈地感受到。我只不過是個沒有地位的閒人。
『其實沒有也沒有關係吧?』原來這句話,是一併指向父親和我。
他不要她不要我。在母親逝世後好幾年我也沒去拜祭過。心中積聚的委屈糾結難解,沈澱了深沉闇黑的怨恨。
所有人最終都會離開。我們和塵埃沒有分別,堆積在房間的角落暫時苟安,風吹過時,輕飄飄的塵埃便會飛散到不同的虛空去。這是塵埃的特性,也是它的本質。我從未妄想可以抓住塵埃,反正離開的都會離開,我會怨恨會失望,但從未想過找尋。
想了許久,才想起有登報尋人這回事。
我解決手上第二瓶牛奶,吃了四份三文治,肚子飽的有點難受。不得不這樣吃啊,如剛獲救的荒島生還者一般的吃。我身體裡某部份有著空空的、不沾一塵的空洞。拚命的把食物堆積在身體裡,令消化器官都充斥著食物就能將那空間擠走,至少擠迫得在表面上看不出來。那麼,在下次飢餓之前就能暫時把那空洞忘掉吧?其實,至昨天為止我並不是這樣吃的。但意識到時代離開我後,無形的什麼便從我身體裡不停的滋生,變得巨大。飢餓的恐怖感覺亦隨之而生,胃部痙攣收縮,腸子也抽搐著,令我必須要吃下什麼,將恐怖感解決掉。
有什麼東西被被侵食了。
母親啊,我果然是妳的兒子。
※ ※ ※ ※ ※
我乘巴士到報館去。因為不知道報館的地址還特意買了報紙一併帶著。大概是過了上班時間,巴士上層只有寥寥數客。我坐到車末的長椅,打開報紙想要閱讀,但視線卻無法集中。瞄向車外,看見幾乎擦到車身的招牌和整面牆身的半裸時裝海報。灰白氣息的冬日城市。連吸呼出來的空氣都帶有半灰的粒子,微暖的濕氣掠過我的面頰。
不得不承認,有些東西流失了。而失去它所帶給我的影響比我以為的嚴重。被腐蝕的感覺在身體蔓延開來,麻痺著彷彿不屬於自己。
明明在雙親離開時也未曾感到晴天霹靂。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已不會再有感覺了。
十一時許才到達報館。他們租下大廈的全層打通成一大個空間。人來人往很嘈雜,吵鬧的人聲傳到接待櫃台處。接待的女孩為此抱歉而微笑。
我說明來意後,她遞上一張表格。有三種大小,你要選駁一種。她說。
腦中立即出現滿頁密密麻麻如同螞蟻軍團般的小格分類廣告。中型大小吧。我問女孩若是尋人大概要登多久。
那要看情況而定。不好說啊。女孩子回答。我注意到她有著一頭亮澤柔順的栗色長髮,長及胸前,就像今早在我床上出現的新時代般。女孩嘎聲,似乎注意到我正盯著好胸前般緋紅了臉頰。我連忙收回視線。
那是怎樣說?我正色問。我在聽請你繼續。
若你有心找人當然登愈久愈好,當然也可以登一段時間看情況而定。若是要分遺產就登個兩三天意思意思就好,那麼,你打算要登多少天?女孩保持相同的微笑說。
我故意忽略她的弦外之音。那就先刊一星期吧。我拿過表格到一旁嘔心澀血。爬格子並非我的專長,自從學校畢業以後幾乎沒寫過文章。真的是嘔心澀血,我一邊著頭一邊咀咒著如何把我的尋人啟示塞進報館的小格子內。希望櫃台的女孩沒有聽見。
尋本人15~23歲的時代。厚酬。
除此之外應該寫什麼?想了一下,再加上:
任何消息亦可。
大概是這樣吧。我署下電話及姓氏,再看一遍後交回櫃台。栗髮女孩看過我的表格後呆了半晌,噗哧的笑了。
這樣子的尋人啟示誰能看懂啊。她咯咯笑著說。
那應如何寫。我問,多少給點提示吧。
寫一些關於那個人的情報呃。她把表格還給我。你要找的人是女孩子嗎?那就形容一下她的外表身裁、最後見到的時間……諸如此類的資料。這樣別人在街上看到她時才知道她就是你在找的人啊。如果加一點錢,也可以刊登照片。
我不知道。我喃喃地說。時代的外表是怎樣的?……想不起來。
我有她的相片嗎?說起來我好像未曾和她拍過照吧。一次也沒有。
你怎可能不知道你要找的人的樣子?她問。你不是認識她嗎?
沒錯,而且我和她生活了一段時間。卻就是因為每天見著,所以沒有特別留意。因為是理所當然的存在反而想不起來。我也不知道她是在何時消失不見的。在我發現時她大概已經離開好一陣子了。不過,只要能見面我就能把她認出來!
唉。每個人都是這樣子。女孩托腮閒閒的說。告訴你吧,我在這裡工作了好幾年,不時也有人像你一樣匆匆跑來說要尋找他的時代,但在這些人之中你可算是最糊塗的一個。沒有時代照片的人不少,也沒有為時代留過什麼印證。他們總以為時代是不變的。沒有好好審視自己的時代,又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記下的,與時代得過且過。這些為未來作的工作被他們從一開始就忽略了。
因為我不是為了未來能回憶而活啊。我申辯道。即使人會拍照寫日記,也不是為了未來能派上用場末做的吧?我不拍照也不寫日記,卻不是存心拋棄過去吧。
但結果呢?就是你現在的景況吧?女孩繼續說。記憶是沈重的。在輕鬆和沈重之間你選擇了前者吧?就如在爬山般,太重了背包不要了,照相機不要了,連回憶也不要了。這樣子即使你能登上山峰又如何?沒有照相機能為你拍照存證。沒有存在過的證據。
我漸漸覺得自己在和一個哲學家對話。算了話題扯太遠了吧。我說。我是來登廣告不是來和妳爭辯的。而且即使難找也是我家的事,妳就閉嘴幫我辦手續吧。
不。不做你生意了。栗髮女孩如此說。明天所有廣告位置都已經被訂滿了。沒空位登你的尋人廣告。
什麼?!你在耍我吧。我不自覺的叫起來。妳信不信我告妳拒載!
很抱歉,針也插不進。女孩幸災樂禍的笑。你要不要先預留位置?雖然不知何時但終有一天會輪到你啊。
變態的女人!我在心中狂罵。浪費我時間!算罷,好男不與女鬥,尤其是一個文縐縐的潑婦!我心中這樣想著,悻悻然離開報館。
有需要歡迎再來。女孩愉快地追加一句,目送我離開。
※ ※ ※ ※ ※
其實我的存在並不重要吧。
當我和上一個時代初次見面時,開口便是這話。
我坐在牆角,如小動物一般縮著身體,時代站在我對面,沈默半晌後閉上眼睛,然後故作輕鬆地對我說,那麼,我不就要失業了嗎。
她應該是閉上了雙目的沒錯。但該死地,我記得這些細節但仍回想不起她的臉。回憶中的她的身影模糊像是一團煙。
那是個慈悲的時代。她在我最寂寞孤獨時出現,陪伴著那個被母親拋棄在牆角的我。
母親除了酒醉後,其他時間並不會觸碰我。彷彿我是她身上一個傷口,碰到便是徹心徹肺的痛。
她從未干涉過我的生活,大概也是因為這原因吧。形同陌路,又怎會理會一個陌生人?最初的一年我接受不了,一向近乎溺愛我的母親對我變得不瞅不睬;後來也漸漸地習慣了這種老死不相往來。是不得不習慣的。
我如一個觀眾在台下看著這個女人。有種沈澱下來的漠然。愈看愈覺得,母親以自己的方式瘋狂著。或者說,在浸淫著。而我卻是愛莫能助。
時代安慰我時曾問過,所以你怨恨母親嗎。
我忍俊不禁。為什麼要怨恨她,我可憐那個女人,卻不屑那個被那種女人拋棄的自己。
時代沒有說話。她不會明白。我亦不想讓她知道在我心中的污穢。有些東西,不知道比較好,對嗎?
※ ※ ※ ※ ※
在報社被接待小妞耍弄一番無功而還後,我回到狹小老舊的公寓。打開門,卻看見新來的時代仍坐在床上,恍如在我外出後一直凝固不動般。
時代。在割涸的喉嚨間擠出這兩字。屬於我的時代已經離開了。
你怎麼還在。我說。
你以為我是因為自己的意志待在這裡嗎。新時代怨恨地橫我一眼。她應該對我從早上遺下她在家感到憤怒吧。
我待在這兒並非我的本意。想走也走不了啊。如果可以我早就一走了之吧。
那是什麼……我從未聽過這回事。時代和人一起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人在生活,生活就是時代,我一直是這樣認為。可是根據她的說法,時代竟似是身不由己似的。
為什麼妳走不了。這句話我沒有說出。時代是被迫留下的。否則她才不會一直待在這裡,待在我的身邊。我想起我離開了的時代,難道她也是不得不留在我身邊嗎。
那些溫柔那些慈悲,到底是真是假?她究竟是以什麼心態待在我身邊?
新來的時代尖銳的目光喚回我的思緒。她抱膝注視著我,一字一字地說,除非我被允許才可以離開。因為時代畢竟只是人的附屬物啊。等待是時代的命運,從來只有時代翹首盼望人能回頭看他。
……對不起。身為時代真不方便呢。我道歉說。我不是有心的。只是因為驚慌……
怪不得。她好像釋然般低語。我總算明白了,為什麼我的前任離開時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……
什麼?我聽不到。我說。
算了。她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。你不知道可能比較好。對了我原想打電話給你,才發現在這屋裡沒有裝電話。
我討厭電話。我索性在床上躺下說。有手機已足夠了。反正沒有重要的人找我。
重要的人從未打來嗎?新時代目光如炬,俯視著默然的我。這個時代,知道又問。
是的,我把電話摔破,把電話線剪斷。無論母親如何追究,我也沒說出做這些事的原因。
我怎麼會自動說起來?新時代凝視著我的目光恆久如湖,令我不自覺想要告解一番。
就如時代妳剛才所說的,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。
所以母親至死也不知道。她以前父親逃走後像煙一般消失了。她不知道父親曾打電話回家。
父親的消息被我刻意的抹殺了。因為,相較於拋妻棄子離家出走的男人,我更痛恨他致電回來。
起初接到電話是頂高興的。父親特別叮囑我別要告訴母親,那通電話是專程為我而打的。
父親,你現在其實不在華盛頓吧。我說。
嗯。我坐灰狗巴士北上了。父親欲言又止,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母親知道。他的語調刻意得叫我皺眉。
剎那間我明白了。他大概想經由我告訴母親吧。他想要通知她,但不想要被找到。這是那時十五歲的我已能理解的。
她放棄啦。我冷冷的說,絲毫不敢露出半點幸災樂禍的語氣。她甚至拒絕了警局再追查,原本警方還猜測你有可能遇上不測了。
不知道是驚訝還是自尊受損還是什麼的,父親良久不作聲。他東拉西扯地聊了幾句後說,別告訴你母親我曾打來。他說完便掛線。
一點也不乾脆。我為父親這麼大的人還扭扭擰擰而嘆息。若是一般的孩子,應該會對父親說母親有多麼可憐自己有多麼思念父親,撒嬌哀求父親回來吧。但於我而言,父親還是不要回來比較好。
幾個月後父親再次來電。他專挑母親不在的下午打來。語氣落寞,可想而知那邊的新生活不怎麼順利。日子過得好嗎,他問。
還不錯。
那你母親呢,她近況如何。
你以為母親有什麼事我仍能輕鬆生活嗎?握著聽筒,充斥著厭惡的空氣漸漸把我包圍起來。
母親過得很好,最近還胖了。
抑止不住的惡意。言下之意,你別回來攪破壞。
父親啊的一聲。他無法從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。可是他也無法求證我的說話,他不能致電母親,他沒這個膽子。
差不多該收線了。我繼續說。掛上電話後發現時代站在我身後。你選擇了母親,她說。
不,我只是選擇了自己。我抱持著差劣的勝利感說。這種感覺餘味很差,但很痛快。
她想了想說,真是殘忍的人。
那個覺得我殘忍的她恐怕始料未及,現在的我竟渴望想要尋找她。
為什麼你要這樣做?新來的時代優雅地撥弄著栗色鬈髮問。
因為斷掉了的羈絆無法重接起來。不應妄想可以回首。我閒散的回答。父親竟比我更不了解。
不過你也欺瞞了你的母親吧。她又問。
因為我才不會讓我父親得逞!我真的怕她在知道後會打回原形死守在電話旁,苦苦守候父親的電話!雖然她表現得不理前塵,但女人心海底針,天曉得她會不會再之發瘋!
你母親還真榮幸,有子若此。她瞪我一眼說,閣下看到夫妻分離感覺痛快乎?
我聳聳帥,無言。天,離開了的時代才不會對我如此冷嘲熱諷的……
她沒再說話。半晌,我從床上坐正看她。她別開頭正望向他方,突然問,其實,我是否比之前的時代差勁呢。
唉,女人的通病。我一方面感到啼笑皆非,這才是第一天我知道妳的存在耶!但另一方面仍要裝作正經答,這是不能比較的。但妳並不差勁,我也不討厭妳……現在的我只能這樣說。
新時代仍然沈默著。這時候電話響起,我把它按掉。
那段日子的故事,我並沒有跟這個時代和盤托出。其中一段被我隱去了。
母親離開時,我收到醫院致電,說我的母親急性心臟病發現正彌留中,我匆忙更衣出門時,電話再一次響起。
我拿起聽筒沒有說話,聽筒的另一端也默不作聲。我知道,那是父親。
我輕輕放下聽筒,出門啟程到醫院去。
父親是否有預感?只屬於夫妻之間的,即使被我惡意阻攔仍存在著的聯繫。母親要死了,他受到感應而致電回家。
這件事我再沒機會問他。自那次以後,他就未曾致電回來。我等了半年,後來終於搬到現在的住處。
真是的,沒有耐性的人。時代這樣說。
不過你都會接受我吧。我反駁說。我有妳就已足夠了。
這些,是屬於我和時代之間的小小秘密吧。
新的時代跳下床穿好衣服後說,肚子好餓啊,不如外出去吃飯吧。我這才發覺,對了,從何時開始我的肚子不再感到空洞呢?從便利店簡餐後已有六七個小時了。
陪你去還可以,但我一點也不餓啊。我只能這樣說。
新時代笑了,甚至輕笑出聲。夕陽的陽光為她鑲上一抹金邊,此時的她說不出的美麗。記憶中,離開了的時代亦有著同樣輕揚的秀髮,和甜甜的幽香。
時代啊,我的時代。我的內心溫柔地牽動著。
沒一個時代能永遠待在我身邊。即使記憶仍舊存在,但時代和人,也不再回頭。
即使如此,我仍在這裡和新時代一起,暗中期盼著時代能夠回歸。
當得失不再是人所能控制時,能做的就只有不要遺忘。我抓起眼前時代的一把秀髮,伴隨她的咯咯笑聲,我深深地吸一口,記住這陣香氣。
(31.1.200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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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舊作第二彈(笑)
這篇因為有在原稿紙記下日期,明確知道是十年前的東西。
那個時代,已變得好陌生了。
ZEN@201208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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